25 秘密(1 / 3)
正是夜深时。
整个营地陷入沉睡,只有值班的守卫在冷风中强打精神,借怀中的小酒壶暖暖身子。
自从上次被蛮人突袭、主帅失踪,赵副和几个将领杀出重围,领了大半军马退回皮山之后,汉军士气大挫。平日训练整肃巡逻照旧,却少了那几分闪亮的锐气。也有将军出来鼓舞士气,可好说歹说还是没换来热血,从旁有人又在提找霍将军回来的事,横竖振作不起来,还是去找人。
叶城戒严,赢了汉军一招之后士气大振,斥候都敢气势汹汹作骑兵往外跑,没了主心骨的汉军连两人一队的突厥斥候都不敢惹,放出去寻人的都是擅于隐匿气息、动作灵活的小队,茫茫无际的沙漠搜了七日有余,一无所获。
军帐里也成天吵得不可开交。
一边是老将军想奏书皇上,请求班师回朝,与突厥人和谈;一边是新晋的小将军不服气,非要追随鬼见愁血阎王霍将军的脚步,杀个蛮子片甲不留血洗西域;身为曾经的霍将军的副手的赵从听他们唾沫横飞,看他们戳地图的手指都快戳破桌板,差点就要摔门走人,只想霍临就算死了也要把他尸体从黄沙里刨出来!
吵到今日还是谁都不服谁,甚至就要就此分道扬镳。
赵从听得耳痛心烦,索性回帐睡觉。
营地西北角守门的卫兵正冻得哆哆嗦嗦地犯困,迷糊间远远望见前方有一道沙尘滚滚掀起,似是一人骑马奔来,手上拎着把血淋淋的大弯刀,披头散发,像个来搦战的蛮子,立时吓得一激灵,连踹旁边的同伴一脚,让他赶紧拉响传信铃铛,自己架起长枪严阵以待。
哨楼的弓手被他们一折腾也惊坐起,抽了箭就上弓引弦防范着,牙齿战战。
来者越来越近,穿的却是汉制的盔甲,间隙是血红的布料,混着沙尘的散发下是张浸了血又被随手抹去的脸,子夜中看着骇人至极。弓手心慌手抖,还未察觉就听见咻的一声,箭镞裂空射了出去。
那血阎王脸上神情更是可怖,狠狠瞪他一眼就挥手一斩,劈开箭身,反手一转,弯刀笔直飞扎过去,插进他脸旁的哨塔土墙里。
卫兵厉声大喊:
“来者何人!”
“瞎了你的狗眼!”
来人骂得更横,扯着缰绳停马,马不耐烦地跺着蹄子打起响鼻。
卫兵吓得舌头都捋不直,还是强充威严:
“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汉军地盘上大放厥词!”
“我是霍临!”
他吼完这一声,卫兵眼立刻红了,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,就想弄清他究竟是人是鬼。
霍临见他这痴傻模样莫名其妙,自己又刚遭遇一伙突厥士兵杀出围攻,耐不住火气,一脚踹过去,喝他:
“报信!开门!”
头上哨塔吹起浑厚悠远的号角。
霍临听了片刻就给气笑了。
这他妈的吹的大敌来袭的号!
他气至如此反而镇静下来,就坐在马背上看这群兵没了他还有什么能耐,个个有如惊弓之鸟,突厥人再来突城可不是得全军覆没!
号声一声接一声传遍整个营地,叫醒了篝火和喧闹,兵甲碰撞声吵吵嚷嚷地聚拢向西北角。
赵从从床上掉下来,摸掉额上一头冷汗。他刚还做了噩梦,梦见霍临跟他说“我死了,你不要来找我”,现在骨头酸疼,浑身发软。勤务兵冲进来手忙脚乱扶他起来,给他戴甲。
千余人浩浩荡荡在西北营地严阵以待,铁甲寒霜,银刃映火光,肃穆至极。
霍临看着眼前这一幕,还算满意,虽然哨兵传错了令,但集合得够快,平日的功夫没有白费。守门的这几个军棍自是少不了。他看着,心中也不禁肃穆起来,恍然间又似回到他第一日带兵打仗,出发前也是如此,回身看着千余士兵,每一个人的命都系在自己腰上,胸中澎湃着千丈豪情,只想平定西域!
不多时,士兵们让出道来,几个将军骑马上前来,看到他也跟见了鬼似的一动不动,直到又一人挤到最前,惊愕的表情就那么冻在脸上。
霍临笑道:
“怎么?还不愿我回来?”
还是没人动。
须臾最后来的赵从才战战兢兢地跟旁边的小将军耳语:
“他笑了?”
小将军的目光紧张地攫住对面那人,僵硬地点头,哑声道:
“笑了。”
赵从一激灵,大喝:
“你究竟是人是鬼!”
霍临看他们好笑,跟一群鹌鹑一样,故作阴森道:
“我是人是鬼?看你亏不亏心!”
旁边那小将军屈肘抽了枚箭就引弓射出去,箭翎破空声吓了赵从一跳,连忙拍住他,问:
“你射他干什么!”
“我看他是人是鬼啊。是鬼不就穿过去——”
他话还没说完,霍临就抽出怀中匕首打折了那枚箭,脸黑如锅底:
“武卫俞,以下犯上,二十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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