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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3 对牛弹琴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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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无早朝。

霍临牵马出门,刚巧碰上来知会的公公。

“但是陛下召见您。”

公公瞥一眼他的朝服,垂下眼皮,恪礼不与他直视。

“将军最好换身衣服。陛下不论公事。”

宫内的上午总是更为冷清。行路的宫女宫人皆成队垂首,手合袖里置于腹前,行小步,无声无息。炊烟味只限于靠近后厨的那一小片,也拘谨着,生怕被微风扰了海棠秋菊的香。

这地方自他记事起就没有变过。霍临放下车窗帘,想起西塞的滚滚黄沙和如血残阳,十里不见绿洲,却能策马奔腾,好不快活。

马车在皇帝寝宫前停下。

霍临在宣声后进殿。门阖上,天光从纸窗折进来,梁栋之间挂满阴翳,香炉升着细烟。他没做准备便被人一头撞进怀里,后退两步匆忙接好,看见霍槐兴奋地红着脸,衣服也没穿好,中衣松松垮垮,扯着他往内殿走,说:

“快来快来,我命人连夜给我把这个赶了出来,还没绣好,她们笨手笨脚的。”

霍临一进内殿便看见了那件挂在衣架上的大红喜服,袖口滚金边,绣麒麟虎纹,下裳玄黑,还未做装饰。他即刻愣住,随后又察觉到这屋里还有其他人,下意识扭头去看,霍槐却先一步扑上龙塌,挡住他视线,扯过被子把那东西盖了个严实。

霍临知道那是个人。纱幔层层叠叠,他看不真切,要不是习惯使然,他也断不会做这有违礼数的事。尴尬让他想从这内殿退出去,霍槐却又拉住他的手,把他牵到那喜服旁,握着他的手掌让他抚摸它。

“好不好看?她们做完了我就赏给你,还有那些什么玉如意、锦绣球之类的玩意。上次有人送来一块奇石,上面的纹路天然就是幅山水画,我可宝贝着,也送你作聘礼。还要什么?你是皇家人,可不能落了脸面。”

“陛下。”

霍临微微使力,挣脱他的手。

“臣受宠若惊。”

“别喊我陛下!”

霍槐忽然大吼,又把他的手拿回来,扣上他自然蜷缩的手指,软了嗓子,仰头看他,楚楚可怜。

“你是我唯一的哥哥了。以后都见不到了。别拒绝我。”

五皇子不知说什么,五味陈杂。前半生求也求不到的待遇突如其来,他却受之不起了。

“你有两个哥哥的。”

他看向他,眼神复杂。

“别提他们!”

霍槐发起怒来,

“他们密谋图反,要杀我!我怎么能留他们!从他们有这念头的第一天,就该猜到自己是什么下场!”

他牢牢地盯住霍临,道:

“我说过我会护你,我便一定会护你。不要让我难做。”

霍临不言语,默默地回看他。他脸上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悲伤,霍槐心细如发,发觉到了,收了脾气,把自己埋进他腰腹间,软声道:

“哥,我不想送你走。他们都对你不好,让你做那些下人的活,当你不存在。只有我知道你好,比他们谁都好。”

他抬起头,哀求:

“母后也不在了,没人能逼我了。我不会害你的。听我话,好不好?”

拥抱让他不自在。霍临按上少年的肩膀,把他推开寸许,道:

“臣谢陛下好意。”

说完见他泪花闪烁。他不知所措,只好佯装他要的兄长,补上句:

“明日记得早朝。不值得为我浪费满朝文武的时间。国是要紧。”

霍槐瞪着他不答话,死死攥住他后背的衣服,不让他离开自己,咬牙切齿:

“你是不是非得这么对我?”

霍临一头雾水,不知自己怎么触到了他逆鳞。对皇帝不可辩驳,他率直道歉:

“抱歉,臣不明白。”

“你什么都不明白!”

霍槐蓦然推开他,寻到旁边作女娲补天样的烛台,一把掀倒,又扔飞了竖在盘架上的描花锦盘,扯掉桌布,上面的琳琳琅琅碎豆腐一样掉在地上。他双手扶在额角,焦躁地来回踱步,忽然转身狠狠指向他,

“你要不是我哥,我巴不得你死在西域,永远都别回来!”

他这阵仗让霍将军心惊肉跳,更如坠五里雾中。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,霍槐又扑上来抓住他,慌张地抽噎。

“对不起,哥,我不是故意的,你别生我气。”

他又说了遍:

“哥,我不想你走。我不想你走的,别讨厌我。”

霍临没了辙,想不透也不想了,在他后背上拍两把,顺从道:

“臣不敢讨厌陛下。”

他顺从也没有让年轻的帝王满意,却没再闹脾气。霍槐抽了抽鼻子,从他身上起来,克制道:

“你走吧。明早上朝。”

转身背着他坐在床边,梗着脖子不看他。

霍临告退,只当他是少年心事难猜,再长几岁就自然沉稳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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