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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丢了仪仗。从春岚宫里出来的人,各个都必须谨言慎行,行事端庄,做奴才的,也要有做奴才应有的样,你听懂了没有!”

梁公子望一眼嬷嬷瞪圆的眼睛,想想娘娘站在南书房外大呼小叫,冲进来问罪时来势汹汹,觉得这两条规矩,真是没来由的滑稽。

“你笑什么笑!小骚货,你就是这样没脸没皮,勾引皇上的吧!看来不给你点教训,你不会长记性!”

嬷嬷走上前,抬手就想往梁公子脸上甩巴掌,可却被王娘娘阻止了:“诶,先别。若是什么都没教呢就对他动手,回头落人话柄,人家会说是本宫没给他机会……”

嬷嬷立刻换了脸色奉承道:“娘娘真是宅心仁厚!”

实则娘娘哪有这般好心?她是怕老嬷嬷下手太重,在那张白嫩的皮相上留下深紫的手印,甚至是丑陋的疤痕,回头皇上要拿她的亲眷是问。

“这贱人方才在南书房,给我指了一碗‘甘泉汤’,那味道,真是骚得没媲了……”娘娘作嫌恶状,捻着帕子在鼻下扇风,阴阳怪气道,“圣人言‘来而不往非礼也’,本宫自然也要回敬他一碗,那才算是尽到了礼数啊!来人啊,给他也上一碗好酒,我要请他慢慢地品。”

梁公子等的就是这一碗鸩酒。瓷碗端到他的眼前,仿佛秤砣落进他的心底——他是铁了心地要寻死了,皇上不肯给的,王娘娘倒是与他了成全。

可没想到,那碗酒没灌进他的嘴里,而是被搁在了他的头顶。

王娘娘的训诫再度响起:“你且顶着它练习走姿吧。记住,下脚要轻,不能摇晃,不能侧身,不能发出一丁点儿声音。否则便是逾矩,那就别怪本宫请你喝罚酒!”

真是好笑的调教呢。

梁公子抬步,试着照王娘娘说的去走,轻落款步,聚精昂首,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做到,只是压在头顶上的那一碗酒,好似皇权的威压那么让人喘不过气,那么沉重,那么让人想不出有何理由,该是他由来承受。

思及此,梁公子忽然凌乱了步伐,做出跌跌撞撞的样子,站都站不稳。原本“谨步穿堂”的训练,叫他轻而易举、毁成了莽撞小跑的一锅粥。酒碗自是没几步就翻了,水滴浇湿了他的额发,看在贵妃眼里,他的样子就如落水狗一般狼狈。

贵妃终于抓住了罚他的理由:“来人啊,给他满上,喝完了再接着走。”

梁公子心里道:呵,还走什么走呢?哦,饮尽阳世酒,黄泉路上走,孟婆端着汤,请君莫回头。

他痴痴地笑了,慢慢闭上眼,抬起双臂接酒。

酒汁带着难言的苦味,慢慢渗进喉头的时候,他在心底里回忆着自己短短的一生,回忆儿时研读那些旧医书时,萦到鼻间的药材香味。

他在脑中设想,自己变作了一缕轻飘飘的魂魄,望着躺在地上冰冷冷的尸首。他仿佛听见了王娘娘随风飘来一句借口,说是他自个儿身娇体弱,染个风寒便撑不住了,小骚货,死了也是活该。

是,他死得活该。打从被皇上逼迫着、扛出小小医舍的那天起,他便早该是个无知无觉的死人了。是皇上用媚药,一次次将他的躯壳,强留在了欲望的人间,让他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。可当初谁叫他有眼无珠、善意错付,对着笑错了人呢?的确是罪有应得。

可自以为解脱的乐,很快便被灼烧在喉头的苦替代了!如火如燎的剧痛,像是有一千根铁针,在地狱的炼火中炙烤过,同时扎进了他的咽喉!他的舌根至下颈,被轰然蔓延的火势,焚烧得像要溃烂掉。无声无息的啸叫,在他的心中沸然哀荡,可无论如何,就是发不出一点声响,无论是咒骂,或是求饶。

他倒在地上、双手捧着脖子直打滚,如同一头濒死挣扎的驴子一般惨烈。他的目眶涌出成片成片的泪光,那么无助,叫人看得心疼。如饮岩浆、比死还要痛苦的灼烫,仿佛将他的喉道挫下了一层皮,他长发环身,面色凄厉,如鬼如魅一般拧扭疯狂。

王娘娘也被这情形吓到了,这是她新近派人弄来的偏方,说是不能致残,但能叫人几个月都开不了口说一句话的哑药。

皇帝申令的是不能“断胳膊断腿”,可丢了声响,便无法叫床,床笫之间,便乐趣大减。又因无法阿谀谄媚,就无法去御前告她的状,即便是将来恢复了,也会心有余悸、将此教训牢牢铭记,再不敢抢她正宫的锋芒。而这些,正是她要的“疗效”。

可她万没想到,势态刚一进行,便彻底失去了控制:小贱人滚得可怖,而皇上来得正巧,就在她呆愣望着地上、手足无措、还未想好要怎么收场的片刻,冲天的龙怒已逼到她的眼前,春岚宫的大门被皇上一脚踹开,质问的狂吼犹如震天的响雷,撼得连宫中的雕梁画柱,都快要支不住了:“他这是怎么了!你对他做了什么!”

“臣妾、臣妾没做什么啊……”贵妃慌了,再也安坐不住什么凤椅,骇得跪下了。

一屋子的帮凶跟着主上噗通噗通跪了一地,这时候谁也不敢代主受过了,一个个以期待的目光望向娘娘,希冀着她能赶紧造出个借口,让皇上的滔天怒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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