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、喘息在穷途末路(1 / 2)
孙世的形容不可谓不狼狈,李子绿的外袍鲜明地染着溅射的血迹,尘土亦沾满衣摆。他身旁的侍卫更是好几个身负重伤,一行人明明白白逃难来的。
从他的脸上并不能看出太多惊慌神色,唯有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唇暗示他并非如表面上那般镇定。
但当他看见一个许久不见的人时,仍不由得微微动容,在心里暗骂老天。
屈怀北这装模作样的清冷面孔,哪怕过了这些年,少年时秀美的脸渐渐显出轮廓,气质也变化许多,不再是过去那种阴郁怨魂的病态,孙世也能一眼看出眼前人是谁。
孙世完全不介意与屈怀北再相见,甚至,他觉得若是屈春生在一旁,场面会更精彩。
可不该是现在——在这个他被人追杀而不得不寻求官府庇护的时刻。
父母对亲子的爱都有偏不偏心的区别,主人手下的狗也分得势和不得势两种。李总督成了太子岳父之后,自然升格为最受主人喜爱的狗。但这并不代表太子觉得张总督不好用,恰恰相反,张总督办事很可靠。
自然,太子也就将最要命的事托付于他。张总督深知术业有专攻的道理,便把一笔笔不能说出来头的银子交给日日与财货打交道的孙世处理。
鸡蛋不装一个篮子,太子可能从未说过这句来自民间的谚语,不过他的确是把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摊给了不同的人。
可惜周侍郎他们却像苍蝇一样,不满足于只捉拿已经认罪的李总督,而是顺着李总督亲戚李老板那头,私盐所得银钱的问题查到了另一个篮子——太子最重要的篮子,张总督所管辖的浔城。
太子得知后,三伏天出了一身冷汗,虽然心中十分不舍,但还是命人斩草除根。若是自己私底下干的事情被公布于众,他必将被打落尘埃。
一个私通敌国的太子,如何担负得起江山?
太子心里也发苦,几十年前外族入侵,边境十五城至今为蛮人所占,更是年年要给那帮强盗缴纳所谓岁币,国中血性男儿谈及此事无不咬牙切齿,近年来国家休养生息已见成效,不时有人上书出兵之事,朝中更是分成了主战派与主和派,成日争吵不休——可,太子不愿意啊!
他还记得当年蛮族破城,自己被贴身侍卫保护着仓皇逃难的场景。饥饿的活人状似骷髅,死者身上钻出的白色蠕虫,路上永远弥漫着尘土与尸体的臭味,对他们他的母后更是因路上奔波劳累一命呜呼。许是因此,父皇对他总比对其他皇子多了一份慈爱包容。
然而,太子在看出皇帝也有出兵之意时心凉了半截。太子不觉得失去了那十五座并不富裕的小城是多大损失,只要每年拨出一笔钱便能维持和平,何苦要让百姓再经历一次战乱之苦?
蛮人也悄悄派人与他接触,表示他们并无与汉人为敌之意,不过是希望有一处安身之所,还诚心想与汉人做生意,奈何大战之后两国间商业管制得愈发严苛,完全不能满足关外所需。太子既是将来的天子,又素有贤名,两国重回往日和平繁荣少不了太子配合,此乃爱民之举,千秋之功啊。
太子被他们派来的人捧上了天,听他们描绘了一番两国未来的美好图景,又见到蛮人献上的金银珠宝,古玩字画——当然是从那十五座城里抢来的,竟鬼迷心窍地答应了。
待到被幕僚们点醒,事情已经无法挽回,蛮人拿到了他给的信物,又有他亲笔书写的信,再后悔也没办法。
原本抱着“做了皇帝就没事了”的想法,谁知道此事被刑部查出问题死咬着不放,太子因此事竟小病一场,恨得牙根发痒,简直想要将五皇子一派的人活剐了下进锅里吞入腹中。
不过比起五皇子那边,太子得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。于是首当其冲进了太子火锅名单的人,就是替他与蛮人做生意的孙世了。
其实孙世也不知道自己的货最后送进谁的口袋里,他把货运送到指定的地点,自有另一波人把东西转运给蛮人。他虽在心底察觉到一丝可疑,但他想象力再高也不至于想到未来的皇帝,现在的太子,在和蛮人做交易。
何况给上面人办事,最忌讳的就是好奇心太过,他要早知道自己干的是这档子抄家杀头的买卖,跑都来不及。
他虽在先前把手里的生意卖的卖停的停,但他还是知道的够多了,多到值得一队杀手专门为他出趟差。
那天他坐在车里,刚和负责供货的人谈完生意,想着屈春生不知回家没有,屈春生跟着他手底下掌柜去了邻近的村里收货,地方稍稍有些远,当日来回怕是不太来得及。
郁闷地哼一声,深恨自己假大度答应屈春生随他找活儿干,在家里吃穿不愁的日子多少人求不来,这傻大个前一天晚上还在床上被他干得有气无力,第二天就活蹦乱跳说自己闲不住。
孙世磨牙,就是操少了,每次干到兴头上屈春生就哭着喊“受不了”“疼”,害他没忍心继续折腾,这心软的后果就是一回家连媳妇都见不到,夫纲不振啊!他心里暗暗想些有的没的,嘴角却微微上翘。
谁知此刻车外传来喧哗声,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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