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筱夕的清明 下(4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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么一闹,我估计筱夕她一辈子都不能告诉我

……」

「乖孙儿,该你知道的,奶奶一句话都不会少说;可我告诉孙媳妇的,你得

自己从她那里问出来。这就是夫妻的相处之道:每个人都抓着对方的痒处,这样

每天的日子就都过得跟新的一样。一边要是把另一边全都吃透了,那肯定就得天

天瞄着外面的,这日子就没法过啦……」

屋外一张贴在墙上的嫩脸一红:老太婆,算你厚道,小姐姐也不欺负你孙子

了,大不了不听就是。捂着耳朵,便蹑手蹑脚下了楼……

「奶?你说啊,你怎么不说啦?」

老人家高深地一笑:「死丫头片子刚才在外面偷听,现在走啦……哼!还想

跟我斗?来,北瓜,奶奶跟你说个全套的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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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接过那张户口簿和医院开具的工作证明,原来她是一个叫做林清的护士,

农村来的,粗手粗脚,没啥文化,却被派去照料一个叫做荆重的省厅高官。

老荆和杨团长一直不对付,前几天被杨团长的副官逮着机会,狠狠揍了一顿。

那个副官下手也真叫狠,当时老荆被抬进来的时候,除了双手,身上没一处地方

不是断的。

荆部长看着不老,可是一头白发,平时没事就喜欢看报,却经常有字不认识,

需要不停翻字典。

林清看不过去:「重官啊,你看报的时间还比不上你翻字典的时间多呢!」

荆大部长咳嗽了一声:「小林同志,怎么跟首长说话呢?」

「啥首长啊?」迢迢「都不认识,不用查了,这是很遥远的意思!」

「放屁!这个字首长能不认识吗?你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,有心学习文化是

好的!可是在首长面前卖弄就是不对的……毛主席教导我们说……」

「行啦,行啦,这里又没别人,别演啦!」

荆部长一个劲地朝林清使着眼色:「那我考考你,」隔墙有耳「这四个字是

什么意思啊?」

「啊!俺是农村来的,俺们那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……哪见过把

四个字连在一起念的啊?俺只听过猪耳朵、驴耳朵,您说的那个啥啥有耳是啥,

俺是从来没听过……」

小护士很虚心地蹲在床边,荆部长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,示意她不要发抖:

「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嘛……来,这个词的意思首长和你一起去字典里找

找……毛主席教导我们说,没有调查,就没有发言权嘛……」

林清看着病床上那个全身绷带的男人安静地翻着字典,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,

银发之下的脸孔是如此年轻,仿佛一个看到《渔父吟》还会哭出声来的孩子。

直到很多年以后,她再一次守护在这个男人的病床旁边,一直到他先行离去,

她都相信:这个男人只是头发白了,心却从来没有变老过……他肯定是忍不住跑

去问那个渔父,你为什么要沉江……为什么……

「荆部长,你的报纸。还有,这是杨团长给您送来的花。」

「小林,报纸放这,花给我扔出去!」

「啊,部长,这花你要是不喜欢,那你送给我成不成?」

「哼,小林你年纪轻轻的,可不能受了资本主义的腐蚀!这不是花,这是资

本主义的毒草!给我扔出去!听到没有?」

这是荆部长第一次冲她吼,那段时间,医院上下议论纷纷,都说林清右倾情

结太严重,同事们在疏远她,领导们也在估摸着这个月的比例得把她算上。

「我,最后,再说一遍。给我,把花,扔到外面!然后给我喊:打倒资本主

义,社会主义万岁!」

林清哭着跑了出去,把那盆花当作老荆砸到了楼下,发泄般地大吼:「打倒

资本主义!砸死党内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!」

当时杨团长刚好来医院视察工作,花盆落在他身前一尺。院长看到革命一生

的老同志差点被当成是「走资派」砸死,腿一软差点跪下,结果老杨很大度:

「这个小同志觉悟很高嘛!革命在基层就应该这样开展,人民群众对于党内走资

派的刻骨仇恨必须调动起来啊!」

院长连声解释:「这个小同志是我们医院的新人,还不知道怎么样用社会主

义理论武装……」

杨团长的副官拉住他:「团长正在基层寻找新一代的红旗手,那个小同志革

命热情很高,团长很喜欢。」

林清就这样在医院留了下来。

「荆部长,您真的不喜欢花吗?」林清给老荆换完绷带,偷偷的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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