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3(5 / 6)
顾盛廷轻吁了口气,隔着电话,她似乎能想象到他无奈扶额的样子。
心口一酸,眼泪紧跟着掉下来。
“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成博宇的,我的人会守在医院,你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顾盛廷……你想知道,我对初雪许了什么愿吗?”
夜雾开始散,可冬天的早晨,没有绚烂如花的朝阳。
长久沉默后,叶一竹笑了,走到窗边,尽情感受夹雪清凉的风拂过面颊。
轻声告诉他:“我希望今年跨年的时候,我可以和我十七岁那年喜欢的男孩子结婚。”
她没来得及看,手机里一条在她接起这通电话之前发送进来的消息。
“我想,十七岁那年喜欢的女孩,一生平安。”
末了,他加了一句,“好好陪宁雪,我有事要去做。”
*
远处高悬的指示灯蓦地熄灭,一群穿青蓝色手术服的医生聚拢在白色床边缓缓走出来。
死一般沉寂的夜就此打破。
叶一竹醒来时,枕头的那只手完全麻掉,短暂缓解后,又酸又胀,她忍不住梦呓般倒吸了口凉气。
迷迷瞪瞪瞧见身上的外套,她抬头,看到一团黑色身影似远又近,比那轮高悬在夜明交汇洪流处的月更朦胧清冷。
少年单薄的身体多了几分北风吹尽的苍凉。
她的视野逐渐清晰,缓缓坐起来,用沙哑的声音问:“你的伤不要紧吧?”
冬天的时候,他总是穿得很少,一件短袖、一件黑夹克就应付过去。
“不碍事。”
她突兀出声,看似在沉吟的他也并未有半点波澜显露。他无谓看了眼自己缠满纱布的小臂,叶一竹却木然盯着那些偶然露出来的纹身。
位置比从前还要往下,图腾延及手腕。
“那天救我的人,是你。”
四周静得出奇,隐约可闻内间秦铭的打鼾声。
她咬紧嘴唇,胸膛里的气要被抽干一般。
“你总是这样,来无影去无踪。”她冷笑一声,呼吸颤抖,字字带刺。
“既然走了,为什么还要回来?如果有一天要回来,当年为什么还要专门约我去河边说一些永别的话。”
他不知道他的离开对于这些跟着他长大的人而言,是多致命的打击。
临走前,他唯独见过她,却什么也没有交代。
这么多年,不止一个人问过她——他的去向和归期。
就在不久前,她还信誓旦旦告诉任心,他永远不会回来了。
可偏偏在一切都快要支离破碎的岌岌关头,他偏偏又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。
救了她,却和所有人一起瞒着她。
叶一竹满腔羞愤,浅浅的眼窝很快蓄满了泪。
“事情因我而起,也该由我来解决……”
“你不觉得太迟了吗!”
她低吼一声,把他的外套砸到他脸上。
拉链锋利,他紧绷的脸霎时变白,高挺秀气的鼻梁上红痕迅速蔓延。
躺在床上的秦铭“腾”一下惊醒,迷糊的思绪被抽得凌乱,像值夜班随时可能被护士站的电话呼醒,他睡得并不踏实,心脏抽痛似地快速跳动。
静坐几秒,他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。
吕家群垂眸不语,不卑不亢,比起当年,眉骨间又多了几分阴冷几分凶狠。
骇人于无形。
“阿杰死了……我们这些人,也都死过一次了。”
秦铭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,五脏被击碎般。飞沙走石,在体内卷起狂风,却悄无声息的没有也留下什么。
胃里骤然翻江倒海,倒灌的胆汁顶破喉咙,一阵紧迫,叶一竹捂住嘴巴开始干呕。
“一竹……”
终于,吕家群面色微恙,流露一丝冷淡之外的情绪,修眉紧蹙,弯腰想伸手扶她。
“这里是医院,要吵要闹滚外边儿去。”
秦铭打断吕家群的话,冷冷斥责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。
叶一竹捂了捂发烫的脸颊,一言不发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。
在门口恰好碰到拿着食盒的宁雪。
撞到休息室这一幕,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,看到叶一竹脸色苍白,又急忙上前搀扶她。
“不让她见我是对的。”
吕家群望着玻璃窗里倒映的身影消失在拐角,喃喃自语。
怀里衣服的余温彻底消弭,只剩下冰凉丝滑的触感。
“她比任何人都要恨我。”
秦铭把白大褂脱下来,毫无情绪,淡淡开口:“她要是恨你,就不会在这么多兄弟面前替你说话,更不会和任心说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。”
一切事情做完,秦铭忍无可忍,终于抬眼去看眼前人。
和记忆里那个呼风唤雨的鬼火少年一样,只是下巴那抹青影和深邃凹陷的眼窝,略显颓丧,昭示着曾经恣意妄为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