共舞之夜(下)(裸舞)(3 / 3)
”大胆地落到幻影之中,皇帝陛下的御前,海卢森听见自己在殿前议政的声音,有一些提先拉拢的执政官在帮腔,殿前大多是支持的声音,但他一直未有听见父皇开腔。
“拉蒙”托着他的腰让他向后弯,海卢森弯下腰时对上父皇居高临下的深沉脸庞,充满威严,铁血,冷静得接近无情的理智,看起来那麽阴沉,彷佛连日轮神只莅临都无法令他露出笑靥。
从他开始学习政事不久,海卢森就一直顶着这样的压力与父皇相处。
“拉蒙”却还十分得意地在他耳边嘿嘿地笑,“看,父皇正在看我们两兄弟欢好呢。哥哥你兴奋吗?”
明知一切都是假的,海卢森咬唇挣扎起来。父皇,大臣们,侍卫……灼灼视线彷佛要将他刺穿。
“哥哥别害羞啊,你的身体比宝石更能让人沉沦……”
“拉蒙”的话迟疑地停下来,只见高台上执政期间只有君臣从不偏私的严正皇帝突然露出个微笑,像冰山被春风拂动,化成润物无声的涓流。
海卢森一愣,刹那间他以为这个难得的笑容是父皇对自己的肯定和褒扬,下个瞬间他才有某种感应般回过头,只见刚满十岁的拉蒙满脸污泥,玩得欢快地误闯了议政的大殿。
受神只祝福而诞生的金发孩子,瞬间照亮了皇帝深暗无光的眼眸。
海卢森顿时红了眼睛。他知道昆廷为什麽会选这段记忆了,绝望和屈辱,镌刻在他的心底深处,一辈子也忘不了。
海卢森发出一声乾哑的冷笑,一把扯住“拉蒙”的头发逼他低头,同时把架在“拉蒙”腰上的腿放到他的颈上,像被逼得走头无路的野兽手脚并用,誓死反抗。
他用深得泛起血色的蓝眼锁着“拉蒙”,粗哑的嘶声也像极野兽,“你问我们为什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话?”
“因为我讨厌别人把你的不谙世事称为善良!你什麽都没有为这个国家付出过!却拥有我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东西不是吗?!”
称赞、肯定、爱戴、荣耀,他想得快要发疯,他对着苦心积累伪装成叶迦、拉蒙的昆廷吼道:“就因为我是试图打破延存两百年的古旧规则和观念的那个痴人,我的努力就活该被抹杀掉吗?!”
“--是!我嫉妒拉蒙!我嫉妒得快疯掉了!!”
他知道昆廷做这麽多都只是想逼他说出心底最龃龉不堪的想法,他满足他,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。
海卢森手脚并用地缠着“拉蒙”,并把头搭在“拉蒙”的背上,难堪地缩成一团,笑声惨涩破碎,喉咙像是吼出了血,不然怎会这麽痛,这麽涩?
“你不是早都知道了吗,从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起……我偏执,疯狂,善嫉,窝囊,一事无成,却只会怨恨身边的人,憎恨神明,还被恶魔潜伏在体内十几年都没有察觉……”难道不是恶心得令人反胃吗?!
海卢森感受到胃在抽搐,他很想吐,想得满眼酸涩模煳。
“不恶心。”“拉蒙”消失了--昆廷彷佛知道他心里想什麽似的,回答的同时把海卢森放回地上,慢慢地道:“有时候,失败不能全归咎于个体的自身问题。”
昆廷扶着他的肩,看着他的眼睛,“我逼你说出来,只因为我知道在战争时代下长大的人都没有与人倾诉的馀暇,并且有着过刚易折的问题,但你得承认将所有事情压在心底不去释放是件很危险的事,它会让你迷失自己。”昆廷碰了碰海卢森低垂的冰冷脸庞。
“对亲近的人坦露自己的怯弱不是懦夫的行为,在我的时代,这被认为是勇敢,因为这很难做到。”昆廷想起自己一直压抑的恐惧和不甘。坦承就像一把刀刃,剥掉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铠甲。
“……你的时代?”
昆廷没有回答他,只道:“海卢森,了结这一切的出路已经放在你面前了,只剩你要不要握住它。”
海卢森也用沉默回答。
他只是曲起一只脚,摆出端正挺直的骑士跪姿,执起昆廷的右手,无声地落下一吻。
那对发育不良般的短小光翅,像终于找到停泊的港湾,疲倦又安然地垂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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