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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嘴唇微动,像是牵动了百里临江眉心的一根神经,青年恨不得立时扑上去替那人喂水。只是今时不同往日,青年内心有再多的冲动,也只是强行压抑,吩咐青简:
“拿水来!”
青简十分诧异:
“师叔祖,让这魔头渴上半日,正好折磨得他生不如死,岂不便宜?”
百里临江瞪了肥胖道士一眼,口中却徐徐解释:
“生不如死,那也得先活着,再让他死。这魔头失血过多,若再不给他水,万一他真的一命呜呼了,谁来负这个责任?就算不死,他若是晕了过去,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,没有尝到半分苦楚?”
青简恍然大悟,连连称是,急忙递过水来。百里临江略一斟酌,知道在青简眼皮底下亲自喂水极为不妥,便咬咬牙,踢了那妖人一脚,令他露出面容,慢慢将杯中茶水一滴一滴倒入那人嘴里。
“渴……”
那人睫毛轻轻颤动,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开,喉结上下抖了抖,将茶水吞了下去。百里临江心中一动,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场面,喉咙也不免随之吞咽。那人虽然半边面容被毁,看在青年眼里,却丝毫不觉得丑陋,反而平添一股脆弱又诡异的美。想到纵横江湖的魔尊竟然此刻就在自己的脚边,仿佛轻轻一踏便会粉碎,青年的呼吸变得渐渐急促起来。
百里临江猛地想起三思道人的用词——
姿色媚人殃国祸水——
世间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吧?
那人渐渐睁开双眼,目光汇聚到百里临江身上,涣散的眼眸忽然射出愤怒的光芒,看得青年心中锥痛。那人手臂抬了抬,却又无力地垂下,强忍着痛苦轻轻咳了咳,吐出一口鲜血。
百里临江看着面前的一切,强忍住心中痛苦,反而微微冷笑:
“温宗主,您真是好韧力——这般都死不了吗?”
那人眉心猛地拧紧,眼神死死盯在百里临江脸上,充满了怨毒、憎恨、痛苦和挣扎。青年心中早已五味奔涌渐至麻木,便不再去看那妖人,问青简道:
“怎么这妖人被关在这里这般随意?他虽然被穿了琵琶骨、又身受重伤,但若他手下那些契奴来相救,又或者被他寻了空子逃跑,岂非不妙?”
青简见百里临江详询,心中大喜,要在这位师叔祖面前卖弄一番,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:
“师叔祖不知,这才是太师叔祖的布置精妙——师叔祖可知,为何昆仑派要驻扎在这云梦山庄里?”
百里临江亦觉得奇怪。云梦山庄被那肉球碾压,早已房屋倾塌一地瓦砾,昆仑弟子有数百之众,不得不挤在几间狭小的下人房屋里,有些甚至只能在院中露天而眠。青年只道是因为昆仑弟子众多,再轻易找不出另外一处庞大宅院容身,青简却摇摇头:
“昆仑乃道门之首,莫要说三百弟子,就算三千弟子,只要太祖师叔一声令下,将这歌夜城翻过来,也定然能让诸位师兄弟安然容身。选择这云梦山庄,乃是因为山庄依先天八卦而建,便可加强真武降魔阵的变体——两仪伏魔阵。”
“两仪伏魔阵?”
“不错。真武降魔阵有八八六十四种变化,可以随着时辰、天象、地势、人数、敌人功力而产生不同的变体,妙用无穷。伏魔阵不能杀敌,但却足以困住敌人,能教敌人的功力在阵中无法施展,同时又足以供诸位师兄弟休憩恢复功力。这破屋恰在伏魔阵阵眼之中,若阵中有任何异动,诸位师兄弟便会立时察觉赶过来,不但如此,若有任何魔教之人胆敢擅闯云梦山庄,昆仑上下便会立刻得知,届时伏魔阵便会立刻变成降魔阵——”
百里临江心中无数个念头匆匆涌动。原来这云梦山庄竟然变成了一整个伏魔阵,自己方才在伏魔阵中行走,却对此一无所知。幸好青简解释详细,青年本还幻想着等契奴前来援救时来个里应外合——若契奴一旦进入云梦山庄,伏魔阵随时会变成降魔阵,那么契奴非但救不出温别庄,还只会白白葬送性命。
百里临江心念一转,若外人来救不行,那么帮温别庄恢复功力,令其自行破阵呢?自己的功力纵然无法破解整个真武降魔阵,但足够在破屋周围布下咒诀,令旁人无法察觉破屋之中的动静。只要替这妖人除去铁索,把自己的功力渡给他助其恢复功力,届时温别庄自行从内部突破真武降魔阵,或许还有逃脱的机会——青年心中苦笑,若将自己的功力渡去,那妖人如若逃脱,自己怎么办?那人此刻必然深恨自己,到时又怎会管自己死活?就算想管,带着一个人脱逃总比一个人独自逃离困难了许多,那妖人恐怕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。许许多多的念头在青年脑子里来回打转,他朝自己苦笑了一声,管不了这么许多。
百里临江忽然又想到一事,问:
“那就算魔教之人无法从外部突破伏魔阵,若是他们隐去了魔气悄悄潜入山庄,又或是买通了山庄中的下人,制造混乱,趁机劫走这妖人怎么办?昆仑弟子又不是铁打的,总要外人进入云梦山庄来送柴米送饭,总不能连普通人也一并拒之门外吧?只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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